淺談文學作品的意義與時間性論文

時間:2021-06-15 18:58:01 論文 我要投稿

淺談文學作品的意義與時間性論文

  20 世紀 80 年代初,伊格爾頓曾指出,隨著伽達默爾《真理與方法》的誕生,使我們接觸到一些一直使現(xiàn)代文學理論感到頭疼的問題,這些問題包括“一個文學文本的意義是什么?作者的意圖與這一意義究竟在多大程度上相關?我們能夠希望理解那些在文化上與歷史上對我們都很陌生的作品嗎?‘客觀的’理解是否可能?還是一切理解都與我們自己的歷史處境相聯(lián)?”此類問題至今仍困擾著文學理論家,并隨著伽達默爾解釋學對“理解”理論研究的不斷深入和人們對文學作品意義的不懈探尋逐漸顯現(xiàn)出來。海德格爾哲學彰顯了“理解”和“意義”的存在論維度,“意義”從根本上說并非外在于人的對象性存在,而是作為已經處于“領會”或“理解”之中的人的固有“姿態(tài)”或“關聯(lián)”。伽達默爾進一步揭示了藝術作品存在的“同時性”與其意義構成的時間性,將作品置于作者、讀者、文本之間的間性領域,強調作品意義的不斷構成和開放的本性。這些無疑從根基處沖擊了“一個文學文本的意義是什么”的問題。

淺談文學作品的意義與時間性論文

  一、文學作品意義問題

  文學作品意義問題的復雜性首先在于意義本身的多層性。美國當代文學理論家喬納森·卡勒曾指出,意義至少包含三個層面:字的意義、一段語言的意義以及一個文本的意義。文學作品的意義顯現(xiàn)于讀者的閱讀理解過程,而意義的各層面也隨著時代發(fā)生變化且又在不同程度上交織于讀者的理解中,影響著文學作品意義的構成。

  傳統(tǒng)文學理論認為文學是一種認識世界的方式,文學要解決的是如何認識現(xiàn)實的問題。在這種觀念下,文學作品的意義就被理解為作者寄托在作品中的原意,即作者意圖。因此,對文學作品的解讀,一般首先考慮作品產生的時代背景,其次追尋作者的生平生活經歷,最后再通過作品去尋找作者寄寓于作品中的原意。文學作品不可避免地會在一定程度上摻雜作者的原意或受其意圖影響,但簡單地將文學作品的意義視為作者的意圖或本義,無疑存在諸多問題。首先,作者的意圖或原意是讀者無法完全準確把握的。作品一旦完成,隨同作品創(chuàng)作產生的與作者相關的由情感活動、時下語境、靈感神思等所構成的創(chuàng)造“場域”,除部分轉化為文字留諸紙面以外,其余部分已經不可尋了。讀者面對時間的距離、語境的差異和冰冷的文字,很難完全準確追尋到作者的意圖或原意,這甚至連作者本人都無法做到。其次,文學文本本身的意義與作者的主觀意圖是存在差異的“。一個作者要表達某個特定含義的意圖并不一定意味著它會實現(xiàn)該意圖……文本中所存在只是作者實際所達到的效果!痹俅,忽略了讀者作為意義構成參與者的主觀能動性,僅僅把讀者當作一塊“白板”或設想為“理想讀者”去發(fā)現(xiàn)作者的原意,但所謂“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何況即便作者面對自己的作品時亦是一個讀者?傊,簡單地將文學作品的意義視為作者的意圖是存在諸多問題的。

  與作者意圖論相對的是讀者中心論,這種理論將作品的解釋權授予讀者,肯定作品意義在作者創(chuàng)作之后的未完成性和作品本身的不定性與空白狀態(tài),認為讀者是作品意義的創(chuàng)造者。這種觀點在接受美學中有突出表現(xiàn)。接受美學代表人物姚斯認為,讀者在閱讀文學作品之前總處于一種前在的理解和閱讀期待之中,文學接受過程就是讀者不斷建立、修正與再建立期待視野的過程。接受美學的另一代表人物伊瑟爾則提出,文學語言是一種“描寫性語言”,包含許多不確定性和意義空白,正是作品的不確定性和空白使讀者能夠參與意義的構成。這種批評觀念賦予讀者充分的自由和創(chuàng)造空間,利于讀者積極參與到文本或作者的意義生發(fā)對話中。但過于強調讀者的地位,將話語權完全交予讀者顯然容易造成解釋的混亂,讀者由于自身處境各異會造成無數(shù)種的作品意義。另外,這種觀點顯然也忽視了作者對于作品意義構成的必然影響和作品本身的自律性。

  與強調作者與讀者作用不同的另一種理論,突出強調文學作品自身的決定意義,認為文學作品的意義取決于作品本身的字詞、結構、形式及語言等因素。這種觀念主要體現(xiàn)于俄國形式主義、英美新批評、法國結構主義、符號學以及敘事學等理論中。它們大體上強調文學作品的文學性,將文學視為一種自為、自律的獨立存在,認為形式決定包括作品意義在內的整個藝術活動,強調在形式中發(fā)現(xiàn)決定作品意義的自在結構。雖然這種將文學作品脫離作者、讀者及社會歷史的孤立研究取得了一定成就,但把一件文學作品的意義完全歸于文本本身的探索仍然存在問題。因為“意義并不是一個去直觀一頭洋蔥的普遍本質是什么的問題,而是一個社會個人之間的不斷變化著實際往來的問題”。意義的產生與理解從根基上就離不開人與社會,獨立自持文學作品作為某一“物”的現(xiàn)象是存在的,但獨立自持、不假外界的作品意義是不存在的,因而作者、讀者及社會歷史環(huán)境等對文學作品意義構成的作用都是毋庸置疑的。

  在喬納森·卡勒看來,文學作品的意義是由語境限定的,“因為語境包括語言規(guī)則、作者和讀者的背景,以及任何其他能想象得出的相關的東西”。但是,“語境是沒有限定的:沒有什么可以預先決定哪些是相關的,也不能決定什么樣的語境擴展可能會改變我們認定的文本的意義!眴碳{森·卡勒的文學作品意義的語境決定說看起來比上述觀點更具合理性,不僅肯定了影響作品意義構成的作者、文本、讀者等各方面因素的作用,還由于不對語境進行強制限定而彰顯和肯定意義構成的歷史性。但是,用一個本身就極具開放性而又不加以限定的范疇——“語境”來解釋文學作品的意義,顯然難以對文學作品意義及其生成進行有效的解釋。

  作者、讀者、文本自身、語境等因素都在一定程度上參與或影響文學作品意義的生成,因此文學作品意義的來源就富有多樣性、多維度,不能將決定權僅授予任何一個維度?墒峭ㄟ^對上述學說的分析,對文學作品的意義是什么的問題,我們依然沒有一個很好的答案,倒是清晰地看到對這個問題回答所形成的種種錯亂。我們是否應該考慮一下“一個文學文本的意義是什么”這個問題本身是否存有問題呢?

  二、文學作品、理解和意義的時間性

  “一個文學文本的意義是什么”的問題本身,如同在美學中一直追問“美是什么”一樣,包含著不合理性。意義的存在方式如同美一樣并非是一種客體式對象性的存在,兩者都存在于人的.世界中,都極具生成性,而追問兩者是什么顯然已經無意識地將它們固化為某一有待發(fā)掘或認識的客體存在物。于是,這樣就容易出現(xiàn)諸多的具有合理性而非準確的答案。事實上,這樣的追問最后至多只能探尋一些影響意義構成的相關因素。那么這個問題的不合理性或難以回答的根源在哪兒呢?

  海德格爾從存在之無蔽或存在之真理來思考藝術作品的本源和作品的存在,提出了作品保存論,認為偉大的作品將我們從尋常平庸的狀態(tài)移入存在者的敞開性之中,它抑制我們的“一般流行的行為和評價,認識和觀看”,讓我們逗留于作品發(fā)生的真理中,如此才能讓作品得以“保存”。只要作品被保存,就必然與保存者相關涉,而沒有保存者,被創(chuàng)作的東西將不能存在“。因為只有當我們本身擺脫了我們的慣常性而進入作品所開啟出來的東西之中,從而使得我們的本質置身于存在者之真理中時,一個作品才是一個現(xiàn)實的作品”。海德格爾對藝術作品“現(xiàn)實性”的考察顯現(xiàn)出了藝術作品存在的非對象性、非客體化特性,而這在伽達默爾對藝術作品的時間性探索中被闡釋得更加形象。

  伽達默爾通過分析“節(jié)日”來說明藝術作品的時間性。節(jié)日首要的時間性特征是它的重復性,節(jié)日總是要在某個被人們慶祝的時刻重返,但由于時代不同,參與慶祝的人不同,對節(jié)日的理解也各不相同,因而不同的人賦予所慶祝節(jié)日以不同的內涵,于是它一方面不斷變遷和生成,另一方面節(jié)日又在變遷中不斷返回自身,保持為同一個節(jié)日。藝術如同節(jié)日一樣,藝術作品作為游戲是以其自我表現(xiàn)形式存在的,它的每次自我表現(xiàn)都由于游戲者的不同以及游戲者時代境遇的不同而不同,但無論藝術作品在自我表現(xiàn)中發(fā)生多少變化,只要這種變化出于自我表現(xiàn),藝術作品仍然是自我同一的,這就是藝術作品的“同時性”!巴瑫r性是指,某個向我們呈現(xiàn)的單一事物,即使它的起源是如此遙遠,但在其表現(xiàn)中卻贏得了完全的現(xiàn)在性!蔽膶W作品作為一種藝術作品同樣有這種時間結構。它在一次次被閱讀和被理解中贏獲自己的現(xiàn)實存在。而在這種強調文學作品存在的時間性的理論中,實際被彰顯的正是文學作品的意義,作品的每次現(xiàn)實存在的實現(xiàn)是作品意義世界的展開。在此,作品意義的時間性就隨著作品存在的獨特性浮出水面。

  意義總在理解中獲得現(xiàn)實存在,考察文學作品意義的時間性要從理解著手。海德格爾基于其“此在”的生存論、存在論思想之上的解釋學的研究主題乃是每一“本己的此在”,而“此在”“這種存在者的‘本質’在于它去存在[Zu-sein]!薄按嗽凇睕]有任何現(xiàn)成的本性,而總活在一種要“去……”超越性的“勢能域”之中,因此他認為解釋學并不是要獲得“知識”,而是要達到一種“生存狀態(tài)”的認識!霸诮忉寣W中,對于此在來說所發(fā)展的是一種以它自己的理解方式自為地生成和存在的可能性”。在此,理解不是對另一個生命作認知態(tài)度上的理解,也不是任何意義上的“指向……的態(tài)度”,而是此在本身的一種“如何”,也即是“此在”的一種存在方式。理解所針對的不是任何外在于人的對象性客體存在,而是此在所籌劃的可能性,是人生命中的固有“姿態(tài)”,即“意蘊”。這是具有根基性的意義,是意義存在論層面的含義。伽達默爾沿著海德格爾對“理解”和“意蘊”解釋所開辟的道路,在對理解的歷史性及解釋學應用問題的闡釋中,通過“前理解”“視域融合”及“效果歷史原則”等進一步具體地解釋了理解現(xiàn)象,揭示了文本意義存在的時間性及其因而具有的間性、生成性及開放性等特點。

  追究文學作品存在方式及其意義的時間性特點能讓我們看到文學作品及其意義的存在與人的親密性,發(fā)掘其存在論層面的內涵。從這里,再回過頭來看“一個文學文本的意義是什么”的問題,能更清晰地看出文學文本的意義絕不是某一現(xiàn)成存在物。這里我們并非僅僅是在追究文學作品意義問題的不合理性或難以回答的根源,也不是通過分析文學作品、理解事件及意義存在的時間性而將文學作品的意義變成一種虛無縹緲的存在,而是要嘗試能否從另一個角度(時間或時間性)對文學作品的意義構成做出積極的闡釋。

  三、文學作品意義的“到時”

  傳統(tǒng)時間觀以現(xiàn)在為基點,認為過去是不再存在的現(xiàn)在,將來是即將到來的現(xiàn)在,而現(xiàn)在似乎才是現(xiàn)實存在的,這就將時間表象為一種過去、現(xiàn)在、將來的線性“一維體”。傳統(tǒng)時間觀的這種線性思維實質上就是其內在二元對立思想或思維方式的體現(xiàn)。二元對立思維滿足疊加原理,具有加和性,體現(xiàn)了線性的因果單值對應,否定了隨機性、不確定性。在《存在與時間》中,海德格爾將“時間”視為任何一種存在之理解所必須的“視野”,他認為“先行”使“此在”本真地是將來的,充滿非現(xiàn)成性和純趨勢性的“將來”占據(jù)著核心位置,“曾在源自將來,其情況是:曾在的(更好的說法是:曾在著的)將來從自身放出當前。我們把如此這般作為曾在著的有所當前化的將來而統(tǒng)一起來的現(xiàn)象稱作時間性”。時間性并非某一現(xiàn)成的存在者,它不存在而是“到(其)時(機)”(Zeitigen),它是原始的、自在自為的“處理自身”本身,將來、曾在和當前是時間性的“綻出”,時間性的本質就是在諸種“綻出”的統(tǒng)一中“到時”。

  首先,按照海德格爾這種“到時”的時間觀,我們看到一切事物的存在都在“到時”中成為純原發(fā)構成的“現(xiàn)象”,具有時間性的文學作品的意義一定程度上也是這么一種非現(xiàn)成實存的東西。當然,這并非就是將作品的意義視為一種純粹動態(tài)的無形似的存在,而是試圖從文學作品及其意義的時間性揭示它們存在論層面的內涵。事實上,在現(xiàn)實世界中從不缺乏文學作品意義的現(xiàn)成形態(tài)或將其視為現(xiàn)成的這種現(xiàn)象。

  通過海德格爾揭示的時間性的“到時”,我們還要嘗試分析前述幾種關于作品意義問題的回答存在問題的癥結,并進一步揭示作品的意義生成的時間性。作者意圖理論將文學作品的意義視為已經過去了的作者意圖,事實上如果以文學作品產生的時間為界點,作者總是已經過去了的,且作為過去了的作者注定已喪失了對作品的“生殺大權”。從時間性的角度看,作者意圖理論者的問題就在于將作品意義完全地封閉于時間的過去維度,看不到作品意義總會指向將來的時間維度,總是會活生生地存在于當前化的讀者理解之中。事實上,將作品意義推向時間過去維度的最極致者,應該是從作者創(chuàng)作的角度出發(fā),將作品的意義與價值幾乎完全交付于文學傳統(tǒng)或過去作家的英國著名詩人與批評家 T. S. 艾略特。但僅從作者創(chuàng)作角度看,艾略特的理論顯然因看到了曾在是將來的當前化而切中了創(chuàng)作的時間性,顯現(xiàn)出其理論一定的合理性。雖然閱讀或理解會是當前的,但我們還是可以將讀者中心論視為是將作品意義交予未來讀者的閱讀或理解。這不僅是因為以文學作品產生時間的界點來看,讀者是未來的,從宏觀的閱讀或理解的角度看,讀者也總是未來的,是被作品召喚著的。在海德格爾前期的時間觀中,時間的“將來”維度具有優(yōu)先地位,而在文學作品意義的生成中可以說代表“將來”維度的讀者也極具重要性,這點在伽達默爾的解釋學和接受美學中都得到了凸顯。作為“保存者”的讀者,不僅使文學作品獲得了現(xiàn)實性的存在,更是在作品意義的構成中最具活躍性的因素。但是,將文學作品的意義僅歸于時間的未來一維,顯然既使其完全喪失了歷史性根基又使其指向不明、不確定,畢竟讀者的閱讀或理解最終也要成為過去,而作品將迎來的讀者又是形形色色、數(shù)無可數(shù)的。最后,認為作品的意義僅取決于作品文本自身(形式結構因素)的理論,可以說將作品意義推向不變的當前。文本自身不僅殘存有在其被創(chuàng)作時的當前因素,而且在每一次被閱讀或理解中又成為絕對當前的。恰是這種絕對的當前將作品的意義歸于絕對固化的形態(tài),割斷了作品的歷史性聯(lián)系,使作品意義的領會或構成從在世之“此在”中脫離了,從“此在”的時間性中脫離了。這樣的意義是不具有現(xiàn)實意義的,也是在現(xiàn)實中不存在的。

  總之,將文學作品意義推向時間的任何一個維度都存在一種固化意義的傾向,都沒能看到作品意義的時間性。文學作品意義的生成或領會就是時間的諸種“綻出”現(xiàn)象(將來、曾在和當前)統(tǒng)一的“到時”(時機成熟),在時間的過去、當前與未來三個維度中影響著文學作品意義的諸因素(包括作者、讀者、文本自身、語境等),在達成一定的協(xié)調統(tǒng)一時即時機成熟時(“到時”)就使得意義顯現(xiàn)出來。而這樣意義也不會是唯一的,因為影響文學作品意義的諸因素顯然在每一次的“到時”中都發(fā)揮著不同程度的作用。通過分析文學作品意義的“到時”或許仍很難詳盡準確地回答關于作品意義的各種復雜問題,但它無疑讓我們更具體地看到了文學作品意義的時間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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