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贊李白的不羈大氣,東坡的豪邁豁達,鐘書的睿智聰明,而我獨賞魯迅先生的深沉自省。一個人精神上的可貴在于面對挫折時的不屈不撓,一個文學家的可貴在于將這種不屈不撓的精神化為點橫撇捺,哪怕只是只言片語,足以震憾世人的心靈。小的時候讀魯迅先生的作品只是因為他的名氣大,覺得自己應該去讀,是一種被動、消極的閱讀,現在想起來,那個時候的自己該有多么的無知啊!隨著年齡的增長,現在的我是帶著一份當初就懷有的敬重和經過時間沉淀的冷靜走進了他構造的文學世界。在反復品讀之后,每每都會有驚喜。我終于認識到:先生也有一顆敏感的心,他筆下文字間的深刻不僅在于能夠解剖特殊環境下的人性,而且對自身也有著毫不留情的鞭撻;他筆下文字中飽含的同情不僅留給了自己,同時也獻給了廣大的中國人。正是基于這種感性的情懷與理性的思考,他筆下的文字才會如此富有溫度,提筆的初衷即是想和大家一起分享這份溫情。
在先生的小說代表作《祝福》中,“我”這一人物形象引起了我的注意,準確地說是先生寄托在這一人物身上的情感深深地打動了我。這是一個受過新思想影響的青年人,當他回到魯鎮這個生他養他的故鄉時,卻顯得是那樣的格格不入,從身體到靈魂,從回來的那一刻開始算起,也不過是短短的三天,可是這種矛盾一下子就上升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故而在文中“我”兩次提到“無論如何,我明天決計要走了”,可既然如此,“我”又為什么要回來呢?先生正是將“我”置于這樣一種矛盾的思想中安排了出場,而更有意思的是“我”正是在舉鎮歡慶新年將至的“送灶”之夜回到了故鄉,這樣特殊的日子回來,先生一定賦予了它更多的意義。先生正是借“我“的眼睛,帶領讀者看到了魯鎮最熱鬧時的模樣,可是這熱鬧的背后又隱藏著什么呢?或許正是與這熱鬧相反的某種東西吧!人世間有太多的無奈與矛盾,實在是發人深思。而古希臘悲劇告訴我們的是“合理與合理之間產生的沖突才是生活的真實,而這種沖突造成的悲劇往往是最殘酷、最徹底的。”落葉歸根是中國人的一種傳統觀念,所以“我”回故鄉是在情理之中,但是當“我”走訪了幾個本家和朋友之后,發現他們“也都沒有什么大改變,單是老了些”,好一個“單是”,在這里,流逝的只有時間,改變的只有容顏。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改變,歷史前進的年輪似乎怎么也無法輾到這里,多么的悲哀!這簡單的十四個字寫出了魯鎮如一潭死水一樣一塵未變的特點,看似輕描淡寫,實則不乏沉重。這是一個封閉的小鎮,人們的生活閉塞,人們的思想更加閉塞,在“我”離開了那么多年后,再次的歸來也許只是帶著一絲的希望,可是現實總是殘酷的,它依然沒有任何改變,這種由希望而絕望的巨大落差才更容易引起人們內心的痛苦,故而在這樣沉悶的氛圍中“我”只想逃離。在小說的開篇,作者就向我們展示了一個矛盾的“我”,一個有血有肉,真實可感的“我”,“我”的思鄉,“我”的壓抑,都是那樣的自然,又是那樣的艱澀。或許這就是真正的生活!在矛盾中掙扎,在掙扎中繼續矛盾。
故事似乎才剛剛開始,可當“我”見到祥林嫂之后,這種矛盾一下子變尖銳了,似乎馬上就要爆發。“我”的神情,“我”的回答,無一不透露著我內心的掙扎與矛盾。當“我”認為“她分明已經純乎是一個乞丐了”時候,看著祥林嫂向我走過來,“我”第一時間想到的竟是“預備她來討錢”,好一個“討錢”,“我”心中的那一份人性中的絕情表露無疑,這一瞬間,早已沒有了同鄉間應該有的溫情,哪怕只是一點點,原來“我”也只不過是這些被作者深深厭惡的魯鎮人中的一員,多么具有諷刺意味,此時,先生的那一份沉入骨髓的深刻自省也就顯而易見了。當祥林嫂問“我”一個人死后有沒有魂靈的時候,“我”自認為是為她著想的回答都讓自己心虛,我的閃爍其詞,我的模棱兩可,正是我軟弱與怕負責任的最好表現,這一下子就深入到了人性的弱點之中去了。有時候,人的內心世界就像是平靜的湖面--波瀾不驚,瞥不見一絲漣漪,以為自己對身邊的人和事可以了無牽掛;可一旦春水吹皺,便一發不可收拾。先生用這樣的一種人文情懷構建了這樣一個故事,刻畫了這樣一群人物,其筆間凝聚的愛是深沉的,沉淀的情是真摯的。
先生的愛不僅給了所有的國人同胞,也留給了自己,所不同的是對自己靈魂的鞭撻要遠勝過他人,故而膚淺的我得出一個結論:若要了解人世間所有的苦難,解剖的利刀應該前伸向自己,在痛里更能明白生活,在希望中才可以祭奠命運。
但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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