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陪你風卷殘荷
1916年11月8日,患喉結核的蔡鍔將軍在日本病逝,年僅34歲。
小鳳仙得知此訊,痛不欲生。這讓她怎么面對以后的漫漫人生呢?
在蔡鍔的追悼會上送上“贏得英雄知己,桃花顏色千秋”的挽聯后,小鳳仙悄然離開了八大胡同。
此后顛沛流離,嫁過一位師長,師長戰死。為生活所迫,她跟了一個廚子,住在沈陽市皇姑區壽泉街三胡同的一座平房里。因為丈夫姓陳,四周鄰居們都稱她“陳娘”。她給自己起了個意味深長的名字:張洗非。
陳是個老實巴交的男人。他隱約知道她是個不尋常的女人,只是,關于過去,她不說,他便不問。她沒有工作,只靠他的一點微薄收入過日子,他們住的北廂房只有狹狹的10平方,家里幾乎沒有家具,惟一像樣的擺設,也就是那只天天上弦叫他起來開工的小鬧鐘。他總覺得委屈了她。所以,只要她喜歡的,只要他能辦到的,他都盡量滿足她。
她惟一的愛好就是喝酒,幾乎每餐都要喝上兩盅,那時,他就會挽起袖子為她弄兩個下酒菜,偶爾陪她喝兩盅。庸常的生活里因為他的溫暖便有了些許滋味。
她惟一的樂趣是聽戲。一出戲,她聽得如癡如醉。恍如隔世。
對他,對生活,她倒也安之若素。不講究穿戴,只是愛干凈,常常把幾件平平常常的衣服洗得干干凈凈,穿在她身上,很與眾不同。
她隨身有個小包裹,那里面有一張照片,是位年輕英俊的軍官。他問過一次,她淡淡一笑,輕聲回答:是個普通朋友。
日子風馳電掣往前趕。他們的生活越來越困頓。不得已,她做了保姆。
她見了一位故人,那是她與從前生活的惟一一點聯系。故人是梅蘭芳。
1951年年初,梅蘭芳率劇團去朝鮮慰問赴朝參戰的志愿軍,途經沈陽演出。她聞訊,很想見見這位昔日在北京的舊相識,并求得他的`幫助,遂寫了一封信寄給梅。
數日后,她接到梅蘭芳邀請相見的回信,她興奮異常,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打扮得像過節一樣,去見梅蘭芳。
經梅的舉薦,她到一家機關學校當了保健員。那是她一生過得最為順意的日子。她表現得很積極,參加各種活動。
電影《知音》放得街知巷聞時,她也隱在人群里看了一遍。高山流水覓知音,銀幕上的那對碧人真的是她和蔡將軍嗎?舊時光里的戀情泛了黃,仿佛那根本就是另一個人的另一種人生。她已不大記得小鳳仙的生活,華裳美服,琴棋書畫,迎來送往。然后星火一樣遇到生命里的那個男人。
她跟陳姓男人一起生活了大半輩子。她不曾真正了解他。她只是用他來逃避自己心里的那段記憶。可是,是他給了她一個家的全部溫暖。她是明白女子,她何嘗不明白,假使蔡將軍活著,他們之間,或者也就是一段佳話,如此而已。
而他,用真心待她。他希望她所有的傷都能在平淡的歲月里不治而愈,一如他做的一粥一飯,平常卻養人。
1976年,她終于走完了自己曲折的人生道路,以76歲之齡病故。她栽倒在自家平房旁的公共廁所里,是突發性的腦溢血。人們把她抬進醫院急診室,搶救無效。
他顫抖著把那張跟隨了她一輩子的照片放在了她的衣袋里。淚水從他溝壑縱橫的臉上流下來。
一輩子,他沒對她說過那個愛字。他不是小鳳仙或者是改名叫張洗非的女子的知音,但是,有些感情,融進了血液里,比水濃。
那也是愛情。
陪她走完了人生衰敗的每一天的人,不是蔡將軍,而是他。
愛你的春光明媚的人無論有多少,愛上你風卷殘荷的,一人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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