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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平凹《高老莊》中的神秘文化意象
導語:立足于“商州”厚重的漢文化傳統(tǒng),賈平凹在《高老莊》“含蓄”與“含混”兩種較為典范的文本修辭形態(tài)中,成功地構建出了一個個神秘的文化意象。以下是小編整理分享的賈平凹《高老莊》中的神秘文化意象,歡迎大家閱讀!
《高老莊》是賈平凹20世紀90年代末在“文化尋根”的道路上“反思文學”的又一部經(jīng)典長篇小說。立足于“商州”厚重的漢文化傳統(tǒng),作者在《高老莊》“含蓄”與“含混”兩種較為典范的文本修辭形態(tài)中,成功地構建出了一個個神秘的文化意象。整體細讀《高老莊》中的神秘文化意象:形而下,它呈現(xiàn)出的是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鄉(xiāng)村與城市在社會歷史文化進程中的矛盾沖突;形而上,它蘊藉的卻是作者在“文化尋根”的道路上反思文化的又一生命體驗。形而下與形而上的有機結合:神秘詭譎的“白云湫”、寓意深遠的“花鼓詞”及“奇畫”、匪夷所思的西夏之夢,構建出了一個神秘并具有整體聯(lián)動特征的意象世界。這個源于作者生命體驗的意象世界在當下同樣具有再思考、再認識的價值和意義。
一.神秘詭譎的“白云湫”
白云湫,《高老莊》最主要的話語語境。但有意思的是,在文本建構的過程中作者并沒有對它進行正面的敘述,而是巧妙地通過“他者”間接地進行敘寫。
在高老莊人的意識形態(tài)中,白云湫是一個神秘詭譎,被一種超自然的力量所控制的神秘區(qū)域,他充盈著“邪氣”、“妖氣”、“魔氣”,是“邪毒”的源頭,他的存在對高老莊造成了極大的威脅。為此,鄉(xiāng)民們不得不在白云湫前的牛川溝上修建了白塔,讓白塔消解不斷從白云湫“垂直沖過來的‘邪氣’”,以求消災避禍;而在外來客的眼中,想象中,夢境中:白云湫或只是個“大湖”,或是一個“有瀑布”、“有湖”、“神鳥”、“天籟”奏響的人間仙境,或“是個湖,是個溝,是一溝的老樹林子,人都說那里住著神仙也住著魔鬼,是天下最怪的地方”。[1]
鄉(xiāng)民敬畏、西夏好奇的白云湫,已經(jīng)成了“百慕大三角”,無人目睹過他的真實面容:膽大包天的蔡老黑的“爺爺?shù)臓敔?rdquo;、教授老黑熊拳進山采藥的菊娃爹,入湫后就如人間蒸發(fā)神秘失蹤;早年,蔡老黑也是因為到過“湫前溝口” 的白云寺及白云崖,所以,后來就惹上了一身官司并蹲了兩年大牢;迷糊叔當年只是到了白云寨,遇到白云湫的野人,與其搏斗受到刺激后就得了瘋病;如今,滿懷好奇心地前往白云湫探秘的西夏,半道上涉水過河差點溺水身亡,脫險上岸后又發(fā)現(xiàn)自己的“鞋子” 竟然變成了“兩堆干牛糞”,受到驚嚇,中途而返……籠罩在白云湫之上的神秘面紗仍舊無人能揭。
顯然,文本中虛無縹緲、混沌模糊的白云湫在眾說紛紜中已經(jīng)被鄉(xiāng)民們神化、妖魔化。在他們復雜的敬畏情感中,“白云湫”甚至已經(jīng)變成了一種宗教,變成了一個異化的世界,神話的自然具有了超自然的力量。因此,“白云湫是由人間至仙境或曰妖界、魔界的涉白地理線路的始發(fā)站與終點站,同時也是高老莊涉白精神線路的發(fā)源地與歸屬地。”[2]也就是說,白云湫在被鄉(xiāng)民們神魔化的過程中已經(jīng)變成了作者神秘文化介入的物質(zhì)載體,并且這個物質(zhì)載體成了高老莊本土鄉(xiāng)民與外來客意識形態(tài)交會碰撞的最好場所。在具體的文本建構中,這個場所相對于堅守傳統(tǒng)、固步自封的高老莊人來說,白云湫是那樣的神秘詭譎,讓人生畏;而對于外來客來說,白云湫則是一個如仙境般充滿誘惑力的地方。兩種不同意識形態(tài)的碰撞,折射出來的是傳統(tǒng)文化與現(xiàn)代文化在與外來文化相遇時表現(xiàn)出來的不同態(tài)度。結合文本建構的語境來看,這“態(tài)度”不但生動地說明了在西學東漸的浪潮中,外來文化像白云湫一樣被神秘化了,而且也形象地詮釋了當時人們對此而產(chǎn)生的“神往而恐懼、羨慕而又鄙視、追求而又拒斥的復雜心態(tài)”。[2]
二、寓意深遠的“花鼓詞”及“奇畫”
整體細讀《高老莊》,我們就能發(fā)現(xiàn),作者在次要人物的建構過程中,歷史性地顛覆了次要人物、次要地位的形象建構,創(chuàng)造性地借助神秘意象解構的多維視角,為文本意蘊的深層解讀提供了開放性的可能。
“黑山呦那個白云湫,河水呦那個往西流,家沒三代喲富,清官的不到呦頭。”[1]這是小說文本中瘋子迷糊叔嘴中的花鼓詞,這花鼓詞在迷糊叔的說唱中無數(shù)次地重復出現(xiàn),雖然表面看似荒誕,但深度解構迷糊叔這一次要人物形象,我們就會清楚地看到,迷糊叔雖然外在的形象形態(tài)是瘋瘋癲癲的,但透過其“非理性”的言行舉止,他實際上卻是有著超乎常人智慧的清醒者。比如,“順善偷了我的糧食”,這在常人看來是難以理喻的“瘋話”,但正是這常人難以理解的“瘋話”,卻是對順善真實面孔的理性認知。其次,始終彌漫在迷胡叔身上的“神味”與“魔氣” ,使他能夠自由地連接陰陽兩界……最終用貫穿于小說文本始終,蘊涵著深刻哲理的“風言風語”喊出了自我的聲音:“家沒三代喲富,清官的不到呦頭”。 這近乎哲學囈語般吶喊的聲音,不但是對高老莊歷史最好的總結,而且更是對高老莊未來的一種預設。
文本中除了迷糊叔以及他說唱的“花鼓詞”,石頭和石頭的“奇畫”又構成了另一則文化寓言。石頭是伴隨著莫名其妙的天外飛石降生,先天癱瘓,但他又是一個天賦異稟的“奇人”。奇就奇在他不僅有著神秘莫測的預言感知能力,而且還能夠無師自通地憑借直覺繪制出種種讓人費解的“奇畫”。在小說文本中至少有16個場次集中展示了石頭的繪畫才能。可以說,每場繪畫都顯示出了石頭神奇的繪畫天賦。這繪畫天賦令熟悉繪畫的西夏也困惑不解。后來,西夏把石頭的繪畫作了整理和編號,一共13幅,開始的是“宇宙神”,中間有“骷髏勇士”、“龍蛇戰(zhàn)車”、“三架戰(zhàn)車”……最后是“人生”。這樣,一個“天人合一”的“易經(jīng)”境界就呈現(xiàn)在了我們的面前。透過這“易經(jīng)”建構的神秘意境,我們感受到的或許是作者對于宇宙人生變幻無窮的無奈;或許是“高老莊”只有放棄漢文化“短腿”的形態(tài)特征,才能最終實現(xiàn)真正意義上的人種進化。
三.匪夷所思的西夏之夢
“從文學創(chuàng)作來說,夢是最容易表達作家深層心理無意識活動的絕好手段,最容易使作家的深層心理無意識欲望外化于小說人物載體之中。”[3]作者在《高老莊》中,立足于“商州”厚重的漢文化傳統(tǒng),建構出了各具神秘色彩的10大美夢。除去子路、冀林娘和南驢伯各做有一夢外,其余的都是西夏一人之夢。西夏之夢,無論是“綠得發(fā)幽發(fā)黑的玉米棵子”、“疾馳的白馬”、“硬大的玉米棒子”,還是“鉆進被窩的那條黃褐色的蛇”;無論是人狐共濟,還是夢欲生娃;無論是路遇“紅衣女”,還是遭逢“再生人”……其實,作者都是圍繞一個主題來建構,即圍繞“人種”來建構。西夏隨子路到了高老莊后,發(fā)現(xiàn)高氏家族為了所謂純粹的漢族傳統(tǒng),堅持不與外族通婚,所以高老莊的人矮小丑陋,出現(xiàn)了人種的退化。特別讓人感到奇怪的是子路一回到高老莊性功能就減退。長期生活在高老莊的老百姓有些性功能已經(jīng)完全喪失只能靠借種來延續(xù)高氏香火……“再過十年,二十年,高老莊的人最大的困境倒不是溫飽,而是生育了”[1]。子路為高老莊人種的退化深感憂慮,這種憂慮集中表現(xiàn)在文本中的“換種”情節(jié)上:子路為了沖破高老莊封閉的人種繁育模式,與結發(fā)妻子菊娃離婚,選擇與西夏結婚。這不僅僅是因為西夏年輕貌美,又是城里人,而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西夏修身長腿如同大碗馬一樣,能實現(xiàn)他“換種”的目的。子路的“換種”,西夏的“奇夢”,最終讓“高老莊”的寓意更為深遠――固守封閉,必然導致民族生命力的衰竭。
四.結語
20世紀80年代以降,賈平凹開始對文學意象表現(xiàn)出了少有的熱情。在他看來,意象的建構是“一種自感受活的事”。90年代,意象的建構更是成為了賈平凹一種自覺的追求。在其自覺的意象建構中,《高老莊》以實寫虛,用“虛”張揚意象成了作者意象建構的經(jīng)典,倍受評論界的關注,引發(fā)了不少爭論。深度解讀《高老莊》的意象建構,我們不難看出,作者始終是以本土的民間文化作為意象語境,借助神秘文化的多維視角,在荒誕意象的建構過程中,以隨意的方式融入生活的細節(jié)。這種融入了生活細節(jié)的荒誕意象,不但開拓了作品形而上的意蘊境界,還在無形中張揚了作品的藝術生命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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