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工部蜀中離席李商隱詩詞賞析

時間:2024-04-10 11:16:47 煒玲 李商隱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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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工部蜀中離席李商隱詩詞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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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工部蜀中離席李商隱詩詞賞析

  杜工部蜀中離席

  人生何處不離群?世路干戈惜暫分。

  雪嶺未歸天外使,松州猶駐殿前軍。

  座中醉客延醒客,江上晴云雜雨云。

  美酒成都堪送老,當壚仍是卓文君。

  【注釋】:

  ①杜工部:杜甫。這首詩模仿杜詩風格而以“蜀中離席”為題。張《箋》云:“細味詩意,是西川推獄時。”商隱自大中五年冬至十年(851-856)在梓州(治所在今四川三臺縣)柳仲郢幕。依張《箋》,此詩大約是大中六年春自西川推獄歸東川時作。

  ②離群:《禮記·檀弓》:“吾離群而索居,亦已久矣。”

  ③雪嶺:即大雪山,一名蓬婆山,主峰名貢嘎山,在今四川西部康定縣境內,其支脈綿延于四川西部,稱為大雪山脈。唐時為唐與吐蕃邊境。杜甫《歲暮》:“煙塵犯雪嶺,鼓角動江城。”又《嚴公廳宴同詠蜀道畫圖得空字》:“劍閣星橋北,松州雪嶺東。”天外使:唐朝往來吐蕃的使者。

  ④松州:唐設松州都督府,屬劍南道,治下所轄地面頗廣,治所在今四川省阿壩藏族自治州內。因西鄰吐蕃國,是唐朝西南邊塞,故長有軍隊駐守。殿前軍:本指禁衛軍,此借指戍守西南邊陲的唐朝軍隊。宋《蔡寬夫詩話》載:王安石晚年極喜歡這兩句詩,稱“雖老杜無以過。”

  ⑤座中句:暗用《楚辭·漁父》屈原曰:“舉世皆濁而我獨清,眾人皆醉而我獨醒”。此言自己憂國傷亂,卻懷才不遇,只能哺糟啜醨,醉生夢死。此聯似用杜甫《聞官軍收河南河北》“即從巴峽穿巫峽,便下襄陽向洛陽”句法。

  ⑥美酒句:杜甫《江畔獨步尋花》:“應須美酒送生涯”。此抒寫飲酒消磨歲月,老大無成之感慨。

  ⑦《史記·司馬相如列傳》:“相如與文君俱之臨邛,盡賣車騎,買酒舍,酤酒,而令文君當壚。”杜甫《琴臺》詩:“茂陵多病后,尚愛卓文君。酒肆人間世,琴臺日暮云。”

  【賞析】:

  此詩擬杜,既得其詩法,又得其精神。詩中深寓憂時傷亂之感。次句“世路干戈”,點明當時戰亂不已之時勢。當時唐王朝與西邊之黨項、吐蕃國關系緊張,常有戰事,故次聯有“天外使”、“殿前軍”之說。前四句重在憂國,后四句則自傷不遇。第五句以屈子自比,可見其自負而又自傷。后兩句引司馬相如自比,亦無奈之辭。管世銘《讀雪山房唐詩鈔序列》云:“善學少陵七言律者,終唐之世,唯李義山一人。”

  白話譯文

  人生的路上,哪有不分別的時候?戰亂時,尤其要珍惜短暫的聚會。

  朝廷派往雪山藏地的使臣尚未歸來,松州至今還駐守著皇帝的軍隊。

  醉酒的人反倒一直在勸清醒著的客人,像是江上,輕盈的云朵和厚沉的積雨云混在一起。

  成都的美酒足以讓人在此終老一生,何況還有才女卓文君在那里當壚沽酒。

  創作背景

  這首詩作于大中六年(852)。大中五年(851)冬,李商隱在東川節度使柳仲郢幕府任節度判官,被派往西川推獄,次年春,事畢回梓州(治今四川三臺縣,東川節度使駐地)。此詩為臨行前在錢別的宴席上所作。李商隱寫此詩時,正值巴南蓬州、果州的貧民爆發起義,朝廷派軍隊鎮壓,連年來唐王朝和吐蕃、黨項的關系也很緊張。此與杜甫當年離開成都時徐知道作亂、吐蕃侵擾、安史之亂還未平息的情況正相似。所以這首詩雖然寫的是作者當時之事和席上之感,但它不僅風格上模擬杜甫,而且口吻也像杜甫,就好像是代杜甫所作一樣,所以題作《杜工部蜀中離席》。

  作品鑒賞

  整體賞析

  有的學者強調,這首詩不是擬杜之作,因為詩題無“擬”字,杜甫也沒有作過蜀中離席;有的學者認為它是擬杜的(盡管沒有“擬”字),李商隱詩集中有例可據(如《韓翃舍人即事》),有的學者則指出這是代杜甫來寫杜甫時事。我認為,這些說法都還不很全面,不很透辟。統觀詩的命題、敘事與立意,可以說它屬于“比”體:以杜甫時事比作者時事,以杜甫比作者自己,以杜甫之遭際情懷比作者自己的遭際情懷,兩個時期(前后相去一個世紀),兩位詩人,是合二而一的。有了這個基本出發點,全詩乃可通解而無滯礙之處。

  “人生何處不離群,世路干戈惜暫分。”人生在世,離別本是常事,但是當戰亂紛繁、安危莫測之際,即使是暫時的分手也使人惋惜。用反詰句提起,從一般的生活經驗歸結到當前的情景,點出“離席”。這一聯除了前人已經指出的大開大合,起得矯健有力的特點外,還應進一步體會其中深沉郁結的感情。杜甫飄泊西南,輾轉成都、梓州、閬州等地,曾發出過多少世路艱難的悲慨。如《九日》:“世亂郁郁久為客,路難悠悠常傍人。”李商隱此時也正往來于成都與梓州之間。相同的時勢,相同的處境地位(杜是節度參謀,有一個“檢校工部員外郎”的虛銜;李是節度判官,有一個“檢校工部郎中”的虛銜),相同的心緒(滿腔的政治熱情無人理會),“貧士失職,而志不平”,使得相距一百年的兩位詩人互為“知音”,融為一體了,使得“世路干戈惜暫分”的人生經驗與嘆息的歷史感和現實感更深沉更厚重了。

  “雪嶺未歸天外使,松州猶駐殿前軍。”兩句詩高度概括了唐王朝的內憂外患和杜甫及作者親歷親聞的戰亂,是“世路干戈”的具體而形象的印證。大中五年,剛剛歸降唐王朝的吐蕃宰相因要求為河渭節度使,朝廷不許,又欲興起戰亂,再度成為朝廷的邊患。大中六年,剛剛被征討的黨項又擾亂邊境。詩人并未將這種劍拔弩張的戰爭場景白描出來,而是從側面含蓄地指出時局的紛亂:使者久久未得回歸,可見矛盾一直沒有得到解決,局勢非常不穩定,而邊境屯駐大軍,也足以想見局勢的一觸即發。這兩句詩氣象闊大,感慨深沉,不僅簡潔醒目地勾勒出西北邊境歷年戰亂的緊張局面,更飽含著詩人無限憂國傷時之情。

  “座中醉客延醒客,江上晴云雜雨云。”上句的“醉客”“醒客”,不能過于拘泥,界線分得太清。如果像有些解釋那樣,醉客是渾渾噩噩的送行者,醒客是作者自己,如果此句真是具有“眾人皆醉我獨醒”(《楚辭·漁父》)的寓意,那么開頭就不必說“惜暫分”了,全詩的意脈豈不都支離混沌了。其實,在餞行的筵席上,醉客不見得頭腦昏昏,醒客也不一定一直清醒。或者同一個人,也可能時而大醉,時而清醒。甚至除了醉客延請醒客而外,還有自以為尚醒者延請人以為已醉者的情景。總之,他們都是明白人,都是充滿了憂患意識的人,所謂醉和醒,是他們的內心矛盾沖突的形象化的描寫。作者在《夜飲》中說:“誰能辭酩酊,淹臥劇清漳。”寫的也是一種醉與醒都無法擺脫的痛苦。下句的“晴云”、“雨云”,既是實景,又是象喻。送者和行者在餞別之際自然都關心天氣。天氣是欲晴欲雨。變化難定。那么時局和心緒,它們已經由“晴云雜雨云”表現出來了。這兩句詩的造句藝術也有其特點。李商隱有《當句有對》七律一首,“當句對”包括“復疊”(指復辭與疊字)一節所概括的“復辭”一格,如“池光不定花光亂,日氣初涵露氣乾”。其他如“昨夜墾辰昨夜風,畫堂西畔桂堂東”(《無題》),“宋玉無愁亦自愁”(《楚吟》)等等。客、云二字在相同的位置重疊,造成音韻節律的回環振蕩,抒情的一唱三嘆。它是頓挫的,但不澀滯;它是流走的,但不滑易。這種句法也是商隱著意學習杜甫并有所發展的。

  “美酒成都堪送老,當壙仍是卓文君。”這兩句詩用典不拘泥于史實的細節,只取前代大文豪的沉淪來重申貧士失職而志不平的義蘊。所以不當理解為單承上聯“醉客”而發,更非譏刺之筆。這是古人常用的表達悲慨的手法。它是包涵了前輩和今賢、座中醉客與醒客的共同悲憤的。杜甫詩云:“蜀酒禁愁得,無錢何處賒。”(《草堂即事》)“狂歌過于勝,得醉即為家。”(《陪王侍御宴通泉東山野亭》)辭異而意同。至于說到文君當壚,不見得一提到美人,意思就淺了,要看全篇的意思如何,感情如何。辛棄疾《水龍吟》結語云:“倩何人喚取,紅巾翠袖,揾英雄淚?”借翠袖紅巾,寫出一股豪氣,一種悲涼。比起辛詞來,李詩豪氣雖然不足,悲涼仍可感人,與全篇的情調是和諧的。

  此詩采用直賦其事的手法,將抒情,敘事緊緊融合在一起,氣勢宏大,情韻深厚,筆力雄健,結構上參差錯落,富于變化。詩的風格也蒼勁雄邁,頓挫有致,與詩人描寫愛情的“無題”詩隱微幽深、凄婉動情的風格有所不同,而與杜甫晚年許多感慨身世時局的沉郁渾厚的七律如《恨別》《登樓》《秋興八首》等詩很相近。胡仔《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二十二引《蔡寬夫詩話》云:“王荊公晚年亦喜稱義山詩,以為唐人知學老杜而得其藩籬者,惟義山一人而已。”認為“雪嶺未歸天外使,松州猶駐殿前軍”等句,“雖老杜無以過也”。這首詩的特點,不單在遣詞造句方面的學杜或擬杜,而在于用一個別出心裁的題目作為出發點,寫出了相隔一百年的兩個時期兩位詩人的眾多的驚人的相似乃至相同之處,能以其深厚的歷史感和強烈的現實感動人心弦,促人反思,而其表達方式與藝術魅力又足以使讀者去追蹤這個未曾明言的題旨。

  名家點評

  北宋蔡居厚《蔡寬夫詩話》:王荊公愛李義山詩。王荊公晚年喜稱義山詩,以為唐人知學老杜而得其藩籬,惟義山一人而已。每誦其“雪嶺未歸天外使,松州猶駐殿前軍”、“永憶江湖歸白發,欲回天地入扁州”與“池光不受月,暮氣欲沉山”、“江海三年客,乾坤百戰場”之類,雖老杜亡以過也。

  清代金圣嘆《貫華堂選批唐才子書七言律》:擬杜工部,便真是杜工部者。如先生馀詩,雖不擬杜工部,亦無不杜工部者也。蓋不直聲調皆是,維神辦宮定也。起手七字,便是工部神髓,其突兀而起,淋漓而下,真乃有唐一代無數巨公,曾未得闖其籬落者。一言大丈夫初非磨鹿相聚,何故乃欲惜別。二言今日把袂流淚,亦只為世路干戈故耳。三、四即承寫世路之干戈,言如雪山之使未回,即松州之軍猶駐,此不可不戒心者也。前解寫不應別;此解寫應不別也。“醉客延醒客”,言此地知己之多也;“晴云雜雨云”,言此地風景之美也。然藉此美酒,便堪送老;帶甲滿地,又欲何之?“當壚仍是”之為言,普天流血,而成都獨干凈也。

  清代陸昆曾《李義山詩解》:明皇入蜀時,甫走依嚴武,至大歷中始下江陵,是甫居蜀最久。義山擬為是詩,直如置身當日,字字從甫心坎中流露出來,非徒求似其聲音笑貌也。義山詩得力于杜。本《集》有擬杜五言一篇,雜之杜律中,不可復辨。起言人生斯世何在不感離群,況亂后獨行,能無黯然其際乎。“雪嶺”句,是外夷之干戈;“松州”句,是內地之干戈,足上第二句意。接言我瞻四方,可棲托者惟蜀,即此離別之頃,座中延客,醉醒者皆屬知心;江上看云,晴雨無非好景,亦何能舍此遠去耶?結言文君美酒,可以送老,見天下擾擾而成都獨晏然也。

  清代程夢星《重訂李義山詩集箋注》:此題元作《杜工部蜀中離席》;一作《辟工部》,朱長孺以為非是,因注題下,乃“擬杜工部體也”。此說不然。大凡擬詩,必原本其舊題,如江淹《雜擬》諸作可證。杜子美未嘗有“蜀中離席”之題,義山何從擬之?況義山《與趙氏昆季宴》五律,明言擬杜,何獨于此無“擬”字耶?以愚考之,“杜”字誤也。義山本《傳》:“柳仲郢鎮東蜀,辟為判官,檢校工部郎中。”與題正合。其為“離席”者,乃當時宴別送行實事也。長孺以為擬杜,遂并詩中事實皆推本于杜之身世,引廣德、永泰事以注“殿前軍”,而于“天外使”,未有論說,誤矣。首二語言聚散無常,本不足惜,所可惜者干戈未平而分手也。三,四承“干戈”實紀其事。仲郢之鎮,在大中六年秋,是時蓬、果群盜寇掠三川,山南西道節度封敖奏巴南有賊,上遣京兆少尹劉潼詣果州詔諭之,此所謂天外之使也。果州刺史王贄弘與中使似先義逸引兵至山下,此所謂殿前之軍也。其后巴南之賊競以撲滅,作此詩時當猶未靖,故曰“未歸”,曰“猶駐”也。五六承“離群”,寫宴餞席上情景。七、八結“惜暫分”,言已之不離蜀中者,無可如何,惟留連于酒壚調笑已耳。

  清代紀昀《玉溪生詩說》:此擬杜工部之作。《集》中《韓栩舍人即事》亦此例。謝靈運《鄴中集》詩、江文通《雜擬》詩,標題皆如此也。起二句大開大合,極龍跳虎臥之觀。頷聯次句、頸聯正寫離席。引宋弼:題是《離席》,末二句留之也。

  清代沈厚塽《李義山詩集輯評》引紀昀:此擬工部之作,朱長孺所注良是,程午橋力注“辟”字,非也。起二句大開大合,矯健絕倫。引何焯:起用反喝,使曲折頓挫,杜詩筆勢也。“暫”字反呼“堪送”,杜詩脈絡也。醒“席”字。“美酒成都”,仍與上“醉酒”、“云雨”雙關。

  清代廖文炳《唐詩鼓吹箋注》:首言人生東南西北,有合有離;吾所惜者,世路干戈,又相別而去耳。如雪嶺之使未歸,松州之軍猶駐,此所謂“世路干戈”也。當此相別之時,席中之客醉醒相半,江上之云晴雨相糅,勝友良辰,皆關別意。而成都有酒,既堪送老;當壚之女,仍是文君,則宜其為留連也,其忍輕于言別哉!

  清代姚培謙《分體箋注李義山詩集》:離群何足恨,惟世路干戈,雖暫離亦可恨。頷聯敘干戈實事;中聯寫離席。客醉則可以別矣,尚有醒者,何妨少留。云晴則又將別矣,而仍雜雨云,何妨少住,所謂“惜暫分”也。末又言當干戈搶攘之時,而得此美酒紅顏之席,真乃一刻千金,那得不惜!

  清代朱東嵒《東嵒草堂評唐詩鼓吹》:一起七字,便是杜工部神髓。言離合聚散,人生之常,何故乃欲惜別!所可惜者,只為世路干戈耳。三、四即承“世路干戈”言,以見其不應別也。五、六至末,極寫成都之勝友良辰,以見不必別之意。“座中”句言成都知己之多“江上”句言江上風景之美。結言帶甲滿地,何為遠行!藉此美酒,盡足自娛。“當壚仍是”之為言,言世路干戈,成都獨為太平也。

  清代楊逢春《唐詩繹》:此擬杜工部體也。首點“離”字,卻作開勢,二方是一篇主句。

  清代屈復《玉溪生詩意》:雖無工部之深厚曲折,而聲調頗似之。“何處”二字暗提蜀中,“干戈”二字明點時事。雪嶺之天使未歸,松州之禁軍猶駐,承“干戈”句。座中之客忽醉忽醒,離席也;江上之景忽雨忽晴,喻干戈也。時事如此,惟有文君之酒差堪送老而已。

  清代陸鳴皋《李義山詩疏》:此總言聚散不常。遠使未歸,禁軍尚駐,皆“離群”意也。五、六句,正寫會聚無常之態。所以境不可執,當隨遇而安,風物佳處,即可娛老耳。

  清代馮浩《玉谿生詩集箋注》:何評論詩自妙,然亦皮相。乍看易解,細審則難會也。三、四若從杜工部時征之,則《舊書·吐蕃傳》“代宗寶應二年遣李之芳、崔倫使吐蕃,至其境而留之;廣德二年放李之芳還”,《新書·紀》“廣德元年十二月陷松、維二州”,《舊書·崔寧傳》“永泰元年陷西山柘、靜等州”,皆可引證,而未能盡符。若就義山時言之,自太和至大中,唐與吐蕃使問不絕,而史籍缺略,無可詳考矣。夫果專論詩事,則下半何竟不相應?凡杜老傷時憂國之篇,有如是之安章措句者乎?此蓋別有寓意也。杜老往來梓、閬,幸遇嚴公,參謀成都。義山斯行大有望于東、西川,而迄無遇合。故三、四承“干戈”二字,略舉軍事,言外見旁觀者不得贊畫也。其曰“世路干戈”者,兼言人情之爭勝也,時必有與之為難者。五、六暗喻相背相軋之情,非關寫景。結則借指其人,言竟思據以終老,不肯讓人也。如此解,不特本章線索鉤連,且與后之《壬申七夕》《籌筆驛》之結聯皆相印合也。題曰《杜工部》,《北禽》篇曰“朝杜宇”,或以暗寓杜悰,此則為妄測歟?

  清代王鳴盛《蛾術編》:此成都將歸,留別邊將之駐雪山、松州者。雖駐松、雪,亦得以公事留寓成都。或其本人與義山有舊,故末聯慰之:成都亦堪送老,勿恨不得歸朝也。

  清代張采田《玉谿生年譜會箋》:首點“離席”。“雪嶺”二句以工部之時況今日,言天使仍稽雪嶺,前軍尚駐松州,言外見世路干戈,需人贊畫,而己獨不預,故曰“惜暫分”也。后聯一醉一醒,或晴或雨,比喻顯然。結言成都美酒可以送老,奈何使文君舊壤,而為若輩所盤踞哉?離群之恨淺,蔽才之嘆深。細味詩意,是西川推獄時,追慨前游失意之作矣。

  清代張采田《李義山詩辨正》:馮氏系此詩于大中二年蜀游。余考大中二年義山遇李回,大抵在途次相見,《補編》有為回《賀馬相啟》可證。使果至成都,則杜棕正移西川,不應不謁見,而何以有“早歲乖投刺”之言邪?此詩疑大中五年西川推獄時所作。否則大中七年,杜棕自西川遷淮南,義山奉仲郢命至渝州迎候時所作。結語“成都美酒”,蓋戲而留之之詞,其為悰作無疑。題云《杜工部》,或亦暗寓其姓耶?

  清代吳喬《答萬季野詩問》:又問:“少陵七律異于諸家處,罕示之。”答曰:“如‘劍外忽傳收薊北’等詩,全非起承轉合之體,論者往往失之……更有異體如‘童稚情親’篇,只須前半首,詩意已元,后四可以興廳。去后四句,于義不缺;然不可以其無意而竟去之者。如畫之有空紙,不可以其無樹石人物而竟去之也。義山‘人生何處不離群’篇,前有后無,全似此篇,故題曰《杜工部蜀中離席》,乃擬此篇作也。”介甫謂義山深有得于少陵,而止贊‘雪嶺未歸’一聯,是見其煉句,而未見其煉局也。

  清代張謙宜《絸齋詩談》:“雪嶺未歸天外使,松州猶駐殿前軍”,分明是老杜化身。回紇之驕,吐蕃之橫,至今可想,豈止徒作壯語。

  清代何焯《義門讀書記》:起句尤似杜。鮑令暉詩:“人生誰不別?恨君早從戎。”發端奪胎于此。一則干戈滿路,一則人麗酒濃,兩路夾寫出惜別,如此結構,真老杜正謫也。詩至此,一切起承轉合之法,何足以繩之?然離席起,蜀中結,仍是一絲不走也。此等詩,須合全體觀之,不可以一句一字求其工拙。荊公只賞他次連,猶是皮相。

  清代管世銘《讀雪山房唐詩抄序例》:善學少陵七言律者,終唐之世,惟李義山一人。胎息在神骨之間,不在形貌也。《蜀中離席》一篇,轉非其至也。義山當朋黨傾危之際,獨能乃心王室,便是作詩根源。其《哭劉蕡》《重有感》《曲江》等詩,不減老杜憂時之作。組織太工,或為捋扯家藉口。然意理完足,神韻悠長,異時西昆諸公,未有能學而至者也。

  清代方東樹《昭昧詹言》:先君云:“此擬杜體也。然深厚曲折處不及,聲調似之。”離席起,蜀中結。

  作者簡介

  李商隱(約813—約858),唐代詩人。字義山,號玉谿生。懷州河內(今河南沁陽)人。開成進士。曾任縣尉、秘書郎和東川節度使判官等職。因受牛李黨爭影響,被人排擠,潦倒終身。所作詠史詩多托古以諷時政,無題詩很有名。擅長律絕,富于文采,構思精密,情致婉曲,具有獨特風格。然有用典太多,意旨隱晦之病。與溫庭筠合稱“溫李”,與杜牧并稱“小李杜”。有《李義山詩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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