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落的才子散文
才子之所以叫“才子”,并不是因真才實學而出名。
才子學歷不高,初中畢業(yè)。但因為才子平時喜歡看金庸古龍、歷史雜志,喜歡鉆研周易相術、五行八卦之類,有時也能似懂非懂一知半解。所以在窮鄉(xiāng)僻壤荒溝野舍,憑他的才高半斗學賦半車,再加上一手似草似楷似行似隸的蝌蚪書法、云山霧水鏡里看花的涂鴉繪畫,經(jīng)常替人婚嫁壽辰喬遷喪葬選吉時題字等,便輕易得了個“才子”的雅號。因為真正的才子們都成龍成鳳飛出農(nóng)村了。
才子曾在村小學代課教過幾天書,很敬業(yè),絕不誤人子弟,也很受學生們歡迎與敬愛。他特別器重的學生當中有幾個已畢業(yè)于高等學俯,因為剛畢業(yè)沒成就,所以至今還沒有哪位學生來報答他當年的滴水之恩。當然他是不指望的,風過水無痕,恐怕還能記住他的學生已經(jīng)不多,就如他也記不住他們一樣。
因為物質(zhì)的潰乏,才子迷戀上了詩詞。對李杜之流、蘇黃之輩,更有清照柳永等知之不少,所以常常便也多愁善感見花謝落淚聞鳥啼驚心。他的文章也就帶著濃厚的憂郁與消極。抒情著流淚著,風花雪月朦朧秋夢與他的青春一起荒廢、虛度。
才子從不敢恃“才”放曠,他知道自己所謂的“才華”是難登大雅之堂的。但他天生傲骨從不低頭。清高的人從來都是孤獨的,才子就只有孤芳自賞自憐自愛。他有很多朋友,朋友們對他很好,可他依然感到孤獨……
有了些許東坡的豪邁、太白的浪漫、易安的凄婉,還有板橋的傲骨,才子成了一個矛盾組合體,理所當然他很自負,目空一切視物無睹。但自負不等于自信,他最大的'缺點就是缺乏自信。自負又自卑,久了深了就變得特別脆弱,脆弱得經(jīng)不起一點微小的挫折,這種致命的弱點注定了他永遠的失敗。
才子有說不盡的落寞……
他娶妻了,生子了,擔起家庭的責任怎一個沉重了得!于是他藏起清高的臉,開車做生意,那年那月那日,呼嘯的車輪下血肉橫飛,突如其來的車禍使他傾家蕩產(chǎn)……
才子進了工廠,不情愿地成了一個合格的農(nóng)民工。其實從走進工廠的第一天他就想著什么時候能走出去,可想歸想,新一輪的磨難才剛開始。才子咬著牙,用時間、用力氣消耗著不甘墮落的青春,他不敢說累,不敢叫苦,因為他是全家老小唯一的精神支柱。他常常在心中默默唱著曾經(jīng)很流行的一首叫做《水手》的歌: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么,擦干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
一天天的日子慢慢地捱,轉(zhuǎn)眼打工生涯已過去五個春秋,當初倜儻的才子已完全消黯了從前影子,誰也不會知道現(xiàn)在“塵滿面鬢微霜”甚至有點猥瑣的瘦老頭就是當初傲然灑脫的才子。不過,才子也許被消磨了意志,也許是看破了名利,他覺得現(xiàn)在的他活得滋潤,活得充實。每天勞累一天后,頭挨枕背著床,那是多么愜意的享受!每與家里打一次電話,聽到孩子甜甜地叫爸爸,聽到父母平安健康的消息,是那么幸福的開心。每一次小試身手炒兩小菜,妻子吃了真夸可口,心里是多么甜蜜。每一次忙里偷閑熬夜筆耕寫就一篇拙文時,又是多么興奮多么喜悅!
才子依然有夢,夢見長空夢見大海,夢見在高山之頂一覽眾山小。他夢見自已用如椽大筆涂抹赤橙黃綠,調(diào)烹酸甜苦辣,披霜沐雨乘風破浪書寫平凡的精彩!
墮落的才子,也許不會崛起。
墮落的才子,永遠不言放棄!
才子,不曾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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