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九齡《感遇二首》賞析四篇
《感遇二首》系張九齡遭讒貶謫后所作《感遇》十二首之冠首。詩借物起興,自比蘭桂,抒發詩人孤芳自賞,氣節清高,不求引用之情感。接下來小編為你帶來張九齡《感遇二首》賞析四篇,希望對你有幫助。
篇一:張九齡《感遇二首》賞析
【年代】:唐
【作者】:張九齡
——《感遇十二首》(其一)【內容】
蘭葉春葳蕤, 桂華秋皎潔。
欣欣此生意, 自爾為佳節。
誰知林棲者, 聞風坐相悅。
草木有本心, 何求美人折?
【賞析】:
九齡遭讒貶謫后所作的《感遇》詩十二首,樸素遒勁,寄慨遙深。此為第一首,詩以比興手法,抒發了詩人孤芳自賞,不求人知的情感。
詩一開始,用整齊的偶句,突出了兩種高雅的植物──春蘭與秋桂。屈原《九歌·禮魂》中,有“春蘭與秋菊,長無絕兮終古”句。張九齡是廣東曲江人,其地多桂,即景生情,就地取材,把秋菊換成了秋桂,師古而不泥古。蘭桂對舉,蘭舉其葉,桂舉其花,這是由于對偶句的關系,互文以見義,其實是各各兼包花葉,概指全株。蘭用葳蕤來形容,具有茂盛而兼紛披的意思,“葳蕤”兩字點出蘭草迎春勃發,具有無限的生機。桂用皎潔來形容,桂葉深綠,桂花嫩黃,相映之下,自然有皎明潔凈的感覺。“皎潔”兩字,精煉簡要地點出了秋桂清雅的特征。
蘭桂兩句分寫之后,用“欣欣此生意”一句一統,不論葳蕤也好,皎潔也好,都表現出欣欣向榮的生命活力。第四句“自爾為佳節”又由統而分。“佳節”回應起筆兩句中的春、秋,說明蘭桂都各自在適當的季節而顯示它們或葳蕤或皎潔的生命特點。(“自”當“各自”解,“爾”當“如此”解,即代表“葳蕤”和“皎潔”。)這里一個“自”字,不但指蘭桂各自適應佳節的特性,而且還表明了蘭桂各自榮而不媚,不求人知的品質,替下文的“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作了伏筆。
起首四句,單寫蘭桂而不寫人,但第五句卻用“誰知”突然一轉,引出了居住于山林之中的美人,即那些引蘭桂風致為同調的'隱逸之士。“誰知”兩字對蘭桂來說,大有出乎意料之外的感覺。美人由于聞到了蘭桂的芬香,因而發生了愛慕之情。“坐”,猶深也,殊也。表示愛慕之深。詩從無人到有人,是一個突轉,詩情也因之而起波瀾。“聞風”二字本于《孟子·盡心篇》,其中說:“圣人百世之師也,伯夷柳下惠是也,故聞伯夷之風者,頑夫廉,懦夫有立志,聞柳下惠之風者,薄夫敦,鄙夫寬。奮乎百世之上,百世之下聞者莫不興起也。”張九齡就把這章中的“聞風”毫不費力地拉來用了,用得這樣恰如其分,用得這樣自然,用得這樣使讀者毫不覺得他在用典故,這也是值得一提的。
最后二句:“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何求”又作一轉折。林棲者既然聞風相悅,那末,蘭桂若有知覺,應該很樂意接受美人折花欣賞了。然而詩卻不順此理而下,忽開新意。蘭逢春而葳蕤,桂遇秋而皎潔,這是它們的本性,而并非為了博得美人的折取欣賞。很清楚,詩人以此來比喻賢人君子的潔身自好,進德修業,也只是盡他作為一個人的本份,而并非借此來博得外界的稱譽提拔,以求富貴利達。全詩的主旨,到此方才點明;而文章脈絡也一貫到底。上文的“欣欣此生意,自爾為佳節”,與這里的“草木有本心”互為照應;上文的“誰知林棲者,聞風坐相悅”,又與“美人折”同意相見。這最后十個字,總結上文,滴水不漏。
古體詩而只寫八句,算是短小的了,而張九齡在寥寥短章中,獅子搏兔,也用全力。詩前二句是起,三四句是承,五六句是轉,七八句是合,結構嚴謹。而且做到了意盡詞盡,無一字落空。表現形式上,運用了比興手法,詞意和平溫雅,不激不昂,使讀者毫不覺得在詠物的背后,講著高雅的生活哲理。
篇二:張九齡《感遇二首》賞析
孤鴻海上來,池潢不敢顧。
側見雙翠鳥,巢在三珠樹。
矯矯珍木巔,得無金丸懼?
美服患人指,高明逼神惡。
今我游冥冥,弋者何所慕!
這是一首寓言詩,大約是唐玄宗開元二十四年(736),李林甫、牛仙客執政后,詩人被貶為荊州刺史時所寫。詩中以孤鴻自喻,以雙翠鳥喻其政敵李林甫、牛仙客,說明一種哲理,同時也隱寓自己的身世之感。二年后詩人就去世了,這首詩該是他晚年心境的吐露。
詩一開始就將孤鴻與大海對比。滄海是這樣的大,鴻雁是這樣的小,這已經襯托出人在宇宙之間是何等的渺小了。何況這是一只離群索處的孤雁,海愈見其大,雁愈見其小,相形之下,更突出了它的孤單寥落。可見“孤鴻海上來”這五個字,并非平淡寫來,其中滲透了詩人的情感。第二句“池潢不敢顧”,突然一折,為下文開出局面。這只孤鴻經歷過大海的驚濤駭浪,何至見到區區城墻外的護城河水,也不敢回顧一下呢?這里是象征詩人在人海中由于經歷風浪太多,而格外有所警惕,同時也反襯出下文的雙翠鳥,恍如燕巢幕上自以為安樂,而不知烈火就將焚燒到它們。
而且,這一只孤鴻連雙翠鳥也不敢正面去看一眼呢!“側見”兩字顯出李林甫、牛仙客的氣焰熏天,不可一世。他們竊據高位,就象一對身披翠色羽毛的翠鳥,高高營巢在神話中所說的'珍貴的三珠樹上。可是,不要太得意了!你們閃光的羽毛這樣顯眼,難道就不怕獵人們用金彈丸來獵取嗎?“矯矯珍木巔,得無金丸懼”這兩句,詩人假托孤鴻的嘴,以溫厚的口氣,對他的政敵提出了誠懇的勸告。不憤怒,也不幸災樂禍,這是正統儒家的修養,也就是所謂溫柔敦厚的詩教。然后很自然地以“美服患人指,高明逼神惡”這兩句,點出了全詩的主題思想,忠告他的政敵:才華和鋒芒的外露,就怕別人將以你為獵取的對象;竊據高明的地位,就怕別人不能容忍而對你厭惡。這里“高明”兩字是暗用《左傳》中“高明之家,鬼瞰其室”的典故,但用得很渾成,使讀者不覺其用典,即便不知原典,也無妨于對詩句的欣賞。
忠告雙翠鳥的話,一共四句,前兩句代它們擔憂,后兩句正面提出他那個時代的處世真諦。然則,孤鴻自己將采取怎樣的態度呢?它既不重返海面,也不留連池潢,它將沒入于蒼茫無際的太空之中,獵人們雖然渴想獵取它,可是又將從何處去獵取它呢?“今我游冥冥,弋者何所慕”,純以鴻雁口吻道出,情趣盎然。全詩就在蒼茫幽渺的情調中結束。
這首詩開始四句敘事,簡潔干凈,第五句“矯矯珍木巔”句中的“矯矯”兩字,上承“翠鳥”,下啟“美服”:“珍木巔”三字,上承“三珠樹”,下啟“高明”。可見詩人行文的縝密。后六句都是孤鴻的獨白,其中四句對翠鳥說,二句專說鴻雁自己。“今我游冥冥”句,用“冥冥”兩字來對襯上文的“矯矯”兩字,迭字的對比呼應,又一次顯出了詩人的細針密縷。這首詩勁煉質樸,寄托遙深。它借物喻人,而處處意存雙關,分不出物和人來,而且語含說理和勸誡,頗得詩人敦厚之旨。
篇三:張九齡《感遇二首》賞析
張九齡《賦得自君之出矣》賞析
自君之出矣,不復理殘機。
思君如滿月,夜夜減清輝。
《自君之出矣》是樂府詩雜曲歌辭名。賦得是一種詩體。張九齡摘取古人成句作為詩題,故題首冠以“賦得”二字。
首句“自君之出矣”,即拈用成句。良人離家遠行而未歸,表明了一個時間概念。良人離家有多久呢?詩中沒有說,只寫了“不復理殘機”一句,發人深思:首先,織機殘破,久不修理,表明良人離家已很久,女主人長時間沒有上機織布了;其次,如果說,人去樓空給人以空虛寂寥的感受。那么,君出機殘也同樣使人感到景象殘舊衰颯,氣氛落寞冷清;再次,機上布織來織去,始終未完成,它仿佛在訴說,女主人心神不定,無心織布,內心極其不平靜。以上,是對事情起因的概括介紹,接著,詩人便用比興手法描繪她心靈深處的'活動:“思君如滿月,夜夜減清輝。”古詩十九首中,以“相去日已遠,衣帶日已緩”(《行行重行行》)直接描摹思婦的消瘦形象,寫得相當具體突出。這里,詩人則用團?的皎皎明月象征思婦情操的純潔無邪,忠貞專一。她日日夜夜思念,容顏都憔悴了。宛如那團團圓月,在逐漸減弱其清輝,逐漸變成了缺月。“夜夜減清輝”,寫得既含蓄婉轉,又真摯動人。比喻美妙熨帖,想象新穎獨特,饒富新意,給人以鮮明的美的感受。整首詩顯得清新可愛,充滿濃郁的生活氣息。
篇四:張九齡《感遇十二首(其七)》賞析
江南有丹橘,經冬猶綠林。
豈伊地氣暖,自有歲寒心。
可以薦嘉客,奈何阻重深!
運命唯所遇,循環不可尋。
徒言樹桃李,此木豈無陰?
讀著張九齡這首歌頌丹橘的詩,很容易想到屈原的《橘頌》。屈原生于南國,橘樹也生于南國,他的那篇《橘頌》一開頭就說:“后皇嘉樹,橘徠服兮。受命不遷,生南國兮。”其托物喻志之意,灼然可見。張九齡也是南方人,而他的謫居地荊州的治所江陵(即楚國的郢都),本來是著名的產橘區。他的這首詩一開頭就說:“江南有丹橘,經冬猶綠林”,其托物喻志之意,尤其明顯。屈原的'名句告訴我們:“裊裊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可見即使在南國,一到深秋,一般樹木也難免搖落,又哪能經得住嚴冬的摧殘?而丹橘呢,卻“經冬猶綠林”。一個“猶”字,充滿了贊頌之意。
丹橘經冬猶綠,究竟是由于獨得地利呢?還是出乎本性?如果是地利使然,也就不值得贊頌。所以詩人發問道:難道是由于“地氣暖”的緣故嗎?先以反詰語一“縱”,又以肯定語“自有歲寒心”一“收”,跌宕生姿,富有波瀾。“歲寒心”,一般是講松柏的。《論語。子罕》:“歲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劉楨《贈從弟》:“豈不罹凝寒,松柏有本性。”張九齡特地要贊美丹橘和松柏一樣具有耐寒的節操,是含有深意的。
漢代《古詩》有一篇《橘柚垂華實》,詩中說橘柚“委身玉盤中,歷年冀見食”,表達了作者不為世用的憤懣。張九齡所說的“可以薦嘉客”,也就是“冀見食”的意思。“經冬猶綠林”,不以歲寒而變節,已值得贊頌;結出累累碩果,只求貢獻于人,更顯出品德的高尚。按說,這樣的嘉樹佳果是應該薦之于嘉賓的,然而卻為重山深水所阻隔,為之奈何!讀“奈何阻重深”一句,如聞慨嘆之聲。
丹橘的命運、遭遇,在心中久久縈回,詩人思緒難平,終于想到了命運問題:“運命惟所遇,循環不可尋。”看來運命的好壞,是由于遭遇的不同,而其中的道理,如周而復始的自然之理一樣,是無法追究的。這兩句詩感情很復雜,看似無可奈何的自遣之詞,又似有難言的隱衷,委婉深沉。最后詩人以反詰語氣收束全詩:“徒言樹桃李,此木豈無陰?”──人家只忙于栽培那些桃樹和李樹,硬是不要橘樹,難道橘樹不能遮陰,沒有用處嗎?在前面,已寫了它有“經冬猶綠林”的美蔭,又有“可以薦嘉客”的佳實,而“所遇”如此,這到底為什么?《韓非子。外儲說左下》里講了一個寓言故事:陽虎對趙簡主說,他曾親手培植一批人才,但他遇到危難時,他們都不幫助他。
因而感嘆道:“虎不善樹人。”趙簡主道:“樹橘柚者,食之則甘,嗅之則香;樹枳棘者,成而刺人。故君子慎所樹。”
只樹桃李而偏偏排除橘柚,這樣的“君子”,總不能說“慎所樹”吧!
杜甫在《八哀。故右仆射相國張公九齡》一詩中稱贊張九齡“詩罷地有余,篇終語清省。”后一句,是說他的詩語言清新而簡練;前一句,是說他的詩意余象外,給讀者留有馳騁想象和聯想的余地。讀這首詩我們不就很自然地聯想到當時朝政的昏暗和詩人坎坷的身世嗎!這首詩平淡而渾成,短短的篇章中,時時用發問的句子,具有正反起伏之勢,而詩的語氣卻是溫雅醇厚,憤怒也罷,哀傷也罷,總不著痕跡,不露圭角,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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